第32章 转变

卢凛垣急了,爷爷,您干什么,打我就算了,您打她干嘛,伸手夺了老爷子的拐杖,扔到了一旁,抱着卢心池,就往医院跑。

卢母苏澜扶住颤抖的老爷子,卢老眼中爆着红丝,气得浑身颤抖,喘粗气,卢凛垣,我话放在这,如果你今天敢带着她走,这辈子你就不是我孙子!卢凛垣也倔脾气,不是就不是!

如果那个时候他回一次头,就能看见已经气得在门畔昏倒的老爷子。

刚送卢心池到急诊,卢凛垣就接到卢父卢崇明的电话,说老爷子正在抢救。后来,就是大家都知道的,卢心池走了,他没过一两年就跟宁家女儿结婚了。这是第一次把老爷子气的住进医院,现在就是第二次,那天晚上大家一起在老宅吃饭,卢渠络接到一个电话,他直觉上就觉得肯定是卢心池,他夺过电话,想问问这几年她一个人在外面过得好不好,也没什么别的想法,但是这件事情不知道怎的被老爷子知道了,老爷子就认为他就是想再和卢心池在一起,一老一小几句话没说到一起,老爷子又被气的昏过去。

卢父卢崇明看了一眼宁序,勉强笑了笑,

卢家姑姑红着眼睛,对着宁序道,阿宁,你来了。

一边的卢凛垣握紧了拳,也不说话,拉着宁序,敲了病房门。

开门的是卢母苏澜,看见宁序,先是一喜,又看到她和儿子卢凛垣十指相扣的手,愣了愣,笑着说,爷爷已经好了,不必担心。阿宁你先和爷爷单独说会儿话,阿垣你跟着我出来。

宁序走了进去,看着病床上的卢老爷子,仔细端详着,眼睛却湿润起来。

这个老人,为了儿女长孙操碎了心,步步为营,早已是满脸皱纹,一如多年前还在世的自己的爷爷,也是满脸皱纹,拉着她说宁宁我的乖孙,她却不孝之极,没有亲自侍奉在爷爷身旁。现在,又忤逆了卢爷爷的意思,执意要离婚。

他靠在病床上,看到宁序红了眼,满是皱纹的手招了招,握住她的手,眼里却满是溢出的慈爱——好孩子,来了就好,哭什么。

宁序低头,抹了一把眼,“对不起,爷爷,是我不好,”

卢老爷子慢慢的摇摇头,“你是个乖孩子,从小就是。”

“我不好,不听话,以前我爷还在世的时候天天惹他不高兴,他走了我后悔死了,现在我还一直气你,非要离婚。”

老人怜惜,摸摸她的头发,“你爷爷这辈子,最疼的就是你,当初你执意离开宁家去照顾你妈,那些年还不接受宁家任何的帮助,他一来我这,就抹泪叹气,他都不敢去瞧你一眼生怕看到你就没了坚持下去的那股子劲了,我看着你长大,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孩子,你是你爷爷的命,阿垣也是我的命,我和你爷爷做什么只有为你们好,再也没有坏的。谁家的孩子谁不心疼,我当初让阿垣娶你,不是因为和你爷爷给你们两从小定的娃娃亲,而是真的觉得你是个好孩子,想把你留下,宁家那些人容不下你,我卢家求之不得。”

宁序再难忍住情绪,哭的哽咽,“是我想不开,是我不懂事,爷爷。”她张张嘴,声音那么低,低到自卑的海洋中,“我想离婚是因为爱他啊,爱而不得,我觉得自己好可笑,就算是耐心,也到底了。我不想等他了,也等不起了,”

满眼通红,转眼,卢凛垣站在那里,静静看着她。

她说,爷爷,我当初结婚就是想和他.....在一起,我喜欢他,从第一次见到他开始。

卢凛垣愣住了,似乎从未想过还有这样一层可能性,惊讶之余也还是惊讶,然后心里有个角落溃不成军,说了一句话,那是准备好离婚协议书的宁序听过最想笑的话,结果乐极生悲,哭了。

他说,“我们在一起一辈子吧,永远不分开。以前的我辜负了你的喜欢,以后的我尽力改变。”

她抬眼,看着他,微笑起来,温柔的好像快要融化千年寒冰,一如初见。

他也笑,笑出了眼泪。

这事一个急转弯,谁也没料到现在这个结果,老爷子听完乐了,也不难受了,精神气都回来了,卢母苏澜一听搂着宁序乐呵呵,饶是一向威严的卢父卢崇明也难得笑的弯起唇角,

从医院回来,宁序和卢凛垣两人一前一后进去屋子里。没想到卢凛垣刚一进去他房间,力气失了大半,直接倒在了床上。宁序也吓着了,“诶!”

他一手捂着胃,头往枕头里埋了埋,另只手冲她摆了摆。缓过这波痛感,他气有点喘,这几天没吃饭也没休息,胃疼的老毛病又犯了,抬起头说:“右手第三个抽屉里面有药。”

她立刻打开第三个抽屉,里面密密麻麻摆放的很整齐的白色药瓶足足十几个,赶紧拿了一个瓶子倒出几粒,又拿起一边的水,往他唇边塞,他咽下去药,稍稍舒服一些,宁序又从柜子里搬了条厚点的毯子出来给他盖好。冬天来了,天色沉得快。卧室里光线淡的看不清,宁序走近,看着卢凛垣闭着眼睛像是睡着。

又等了会,宁序坐在一边的单座沙发上把今儿的事想了想,再看一眼卢凛垣,发丝微乱,脸色也不好看,少了平日里的矜贵,多了几分地气。两个小时之前,他在老爷子病房说要和她好好开始,回来的路上,宁序觉的有点别扭,一直没说话,

后来还是他先开口,说我们这算先结婚后恋爱?没事,顺序有点颠倒,不影响哈,我们先从恋爱开始,

她看了他一眼,说我没恋爱过不知道怎么恋爱,

他沉默末末了来一句,我也不知道,

她微笑,你不是恋爱过吗?

他叹气,心里琢磨,和卢心池那算恋爱吗?

后来宁序就只是说自己只是因为他这两年多一直想着别的人心里有点难受,这话是一份坦坦荡荡的表态。她大胆承认自己对卢凛垣的喜欢,也承认自己心里难受,人都是这样,把话说得云淡风轻的肯定是粉饰太平。话不藏不掩的,才叫真说开了。她知道,卢凛垣一直就是个温淡的性子,在他身上肯定没有轰轰烈烈荡气回肠的感情。但只要是他认定的便打心眼里地对你好。

用花花公子胥烨的话来说,卢凛垣就一点,太长情,说好也是个优点,说不好可不就是死心眼吗?

毕业回国后卢凛垣就进了海正集团,卢家那阵也是暗流涌动,内忧外患,疲惫不堪,青涩到成熟到运筹帷幄,最该努力的时候,他一秒钟也没浪费,卢心池是个好姑娘,善解人意,琢磨人心,卢凛垣是把她当妹妹看的,一开始拒绝的很彻底,但感情这种事谁能说清,卢心池也是个不到黄河不死心的人,一直到当初那场事故发生之后,卢凛垣觉得卢心池不要命一般救出自己之后,彻底动了心。在卢凛垣那群发小的眼里,卢心池走了之后,宁序出现,虽然结婚很突然,但是他们瞧着卢凛垣是喜欢跟她在一起的感觉的。

但周围人看看看着又觉得心突突的跳——温柔劲,生动好看,性格也有某些重合点。

胥烨那么聪明一个人,都私底下问过卢凛垣好几回:“你瞧着宁序是不是想到了故人?最近有人老说瞧着她跟心池几分相似,我瞧着也不像啊!你觉得呢?”

后者睨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

翻身,卢凛垣身上的毯子就垂了一半到地上。宁序回了神,站起来给他把毯子盖好。一抬头,他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她,眼眸朦朦胧胧时,

她忽然觉得脸颊开始烫起来,别开眼不看他,轻声:“再睡会儿?”

他额头上泛着细密的汗,蹙着眉头,说:“做了个梦。”然后咽了咽喉咙,声音干涸无力:“梦里你要和我离婚?。”

宁序捧着脸颊看着他,心想说实话吗?

他摇了摇头,跟呓语似的,“不会的,你不会要和我离婚的不是说喜欢吗?”

她大窘,估计之前在老爷子病房说的那些话,他也就听到后面那一句,喜欢了。